這是去年就定下來的事情。
廬州那位陸小姐,尚且不是很着急,但是李雲夫婦的乾妹妹劉蘇,家破人亡之後,已經沒名沒分的跟着李雲好幾年了。
最近半年時間,她更是給李雲當起了秘書,每天在書房勤勤懇懇的工作。
她雖然年紀不大,哪怕到現在,也不過二十歲出頭,但是在這個時代,其實是實打實的大齡未婚了。
她性格偏內向,從來沒有主動說過,但是薛韻兒知道她心裡也急,已經替她催問了好幾次。
去年下半年的時候,李雲就說過,今年要納她進門,如今時間差不多到了。
陸家那位小姐陸嬛,從去年下半年,就開始把家裡的事情,慢慢交給她的兄弟,現在人也已經到了金陵,等着進李家門。
杜謙聞言,臉上頓時露出喜色,他看着李雲,笑着說道:“這件事,我好幾次想跟府公說起,不過擔心府公少年夫妻,情深意篤,因此沒有多嘴。”
他主動給李雲倒茶,輕聲道:“府公現在,的確應該擴充後院了。”
早在去年李雲吃下江北六州之後,杜謙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,都已經很少再稱呼他爲“二郎”,尤其是李雲受封觀察使以後,更是一口一個府公。
從未改口。
這個時候開始,杜謙已經擺正了二人“君臣”的定位,把李雲當作是主公了。
他看着李雲,輕聲笑道:“我在府公這個年紀的時候,已經好幾個孩兒了,府公這幾年,應當多生一些子嗣,這樣咱們江東基業,纔算是能穩定下來。”
說到這裡,杜使君頓了頓,補充道:“最好能多納幾門妾室,選江東那些高門大戶的女兒,如果府公不好去說,由我去說。”
他看着李雲,開口道:“像薛家兩個薛兄,對於府公來說,便是極好的助力。”
對於這個時代的人,或者說,對於杜謙來說,李雲多納幾門妾室,並不是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,恰恰他身爲江東之主,眼下必須要去做的事情。
除了李雲需要開枝散葉之外,納妾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作用,那就是姻親關係,天然就是結盟的紐帶。
尤其是對於現在的江東來說。
江東有不少大家族,雖然比不上那些千年世家,但是也有人才輩出的幾百年大家族,想要把這些人儘快收爲己用,最好最快的辦法,就是納他們家的女兒爲妾室。
親事一成,就是天然的盟友關係,天然的利益一體。
這樣,就能夠以最快,最直接的方式團結地方大族,讓他們出人出力,爲李雲所用。
江東集團發展起來,速度也會快上許多。
李雲聞言,啞然一笑道:“我納妾,倒沒有太多別的念頭,隻是把該做的事情做了。”
“這個我知道。”
杜謙看着李雲,笑着說道:“那位劉姑娘,我也見過不少次了,與府公很是相配,對於府公來說,也是很好的助益。”
“隻可惜的是,聽說她的家裡人…死在了裘典之亂中,要不然,府公身邊,便會有一家很可以相信的幫手了。”
李雲聞言,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,輕聲道:“裘典之亂的事情,受益兄往後還是不要提了。”
“她的父母,死在錢塘郡,當時攻錢塘郡的,是…”
說到這裡,李雲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當時裘典麾下進攻錢塘,逼死時任錢塘郡守劉象夫婦的,不是別人,正是如今李雲麾下四大將軍之一的趙成。
雖然事後,趙成幫着掩埋了劉象夫婦的屍骨,並且給立了簡單的墓碑,但這其實就是實打實的殺父殺母之仇。
很難調和。
就連李雲,現在也隻能儘量避而不談,指望着時間,去疏淡這一層矛盾。
杜謙聞言一怔,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,那會兒他雖然還沒有到東南來,但是事後,他是聽說了事情經過的。
甚至,他還去過錢塘郡,祭拜劉郡守的墳墓。
沉默了一會兒之後,杜謙低頭喝茶,掩飾尷尬,苦笑道:“府公見諒,我忘了這一茬了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
李雲擺手道:“儘量不提,時間長,說不定就慢慢淡了。”
這幾乎是滅門之仇,如何能忘?
杜謙在心裡搖了搖頭,他突然看了看李雲,心中思緒萬千。
如今,這位劉家女將要進李家門,可想而知的將來,如果李府公成就大業,她多半會成爲妃子。
如果她再生下皇子…
她會不會想爲自己的父親報仇?這位皇子,又會不會想要爲自己的外公報仇?
而那個時候的趙將軍,又會是在什麼位置?
杜謙本就心思靈動,幾個飄忽之後,已經不知道想到哪裡去,過了好一會兒,他纔回過神來,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甩了出去,看向李雲,輕聲道:“過幾天,我一定帶着家裡人到場,參加府公的大喜事。”
話說到這裡,這場對話就基本上是結束了,杜謙起身行禮告辭,李雲一路把他送到李園門口,臨分別的時候,杜謙看着李雲,笑着說道:“府公,納大族之女爲妾,是個擴張勢力的很好的法子,府公麾下,也會多出一大批堪用的人才,府公可以好好考慮考慮。”
李雲看了看他,笑着說道:“這個法子,現在用的話,我們成事自然容易不少,但是萬事都有利有弊,現在容易,將來說不定就要多出許多難處。”
這個時候,與世家大族結親,勢力當然可以飛速擴張,但是從此也就跟這些世家大族同呼吸共命運了。
他們,也會寄生在李雲身上。
如果再想的遠一些,他們將來,還有可能成爲比較強大的“母族”,從而帶來更大的麻煩。
“至少眼下。”
李雲看着杜謙,輕聲笑道:“咱們還是紮紮實實,一步一步往前走罷。”
杜謙似乎明白了李雲的意思,微微低頭,行禮道:“府公的意思,我明白了。”
李雲對他抱拳還禮:“受益兄辛苦。”
二人互相行禮,在李園門口分別,李雲告別了杜謙之後,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書房。
書房裡的書桌上,已經堆放了十幾份文書,都已經分門別類的整理了出來,齊齊整整的堆放在書桌上。
劉蘇坐在李雲旁邊的一張小桌子上,她的面前,還有一些不怎麼要緊的文書,她正在替李雲,挑揀這些文書。
見到李雲走了進來,劉蘇站了起來,欠身行禮道:“姐夫。”
二人這大半年時間,幾乎是朝夕相處,彼此之間已經很是熟悉,李某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,笑着說道:“過些日子,蘇妹妹便要進門了,怎麼還如此稱呼?”
納妾進門的時間,是年初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的,這個日子,還是薛韻兒找了先生推算出來的良辰吉日,因此劉蘇自然早早的知道。
聽到這句帶着調戲意味的輕佻話語,劉蘇也不惱,隻是走到李雲身後,替他按摩肩膀,輕聲道:“那不是還有幾天嘛?”
說着,她彎下身子,對李雲附耳輕聲道:“再說了,我聽薛姐姐說,姐夫很喜歡妾身這個稱呼。”
因爲久在李家,再加上天天跟李雲相處,劉蘇現在已經放開了不少,她笑着說道:“等妾身進了李家門,還喊姐夫,好不好?”
李雲猛的回頭,看了看她,二人腦袋離得極近,差一點就親在了一起。
劉蘇嚇了一跳,連忙後退好幾步,看着李某人有些發紅的眼睛,她兩隻手抱胸,有些害怕:“姐夫,還有好幾天呢,你…你要做什麼?”
李雲深呼吸了好幾口氣,才冷靜了下來,然後對着她輕聲笑道:“還有好幾天,我又不會吃了你。”
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,輕聲道:“快過來。”
劉蘇紅着臉,咬牙走了過去,竟真的坐在了他的懷裡。
李雲摟住她纖細的腰肢,笑着問道:“蘇妹妹從前可不是這個性子,誰教你這麼挑撥姐夫的?”
劉蘇低着頭,紅着臉:“是…是薛姐姐。”
李府公低哼了一聲,手有些不安分了。
“敢這樣挑撥姐夫,姐夫要好好懲罰懲罰你…”
劉小姐驚呼了一聲,不過卻沒有逃走,兩隻手摟住李雲的腦袋,輕輕咬牙,眼睛一紅,垂下淚來。
“姐夫…”